他点了点头。
两个保安向阿树走来,而阿树举起刀:“朋友们,我们手里有刀,和我冲出去,我们都能活下来。”
然后阿树就冲了出去,真绪欢呼一声,一手举起刀,一手抓住黑泽阵的手臂,拽着他就跟着阿树冲了出去。
有这叁个人打头,其他二十个孩子,也跟了上去。
他们如潮水般涌向那扇大大的铁门,河村夫人被撞得摔倒在地上,保安根本控制不住局面。
一个孩子被保安抓住,她大叫:“救命!”
阿树停住脚步:“我们去救她!”
然后几个靠得近的孩子扑到保安身上,用刀去扎保安。
保安手一松,那个被抓住的女孩就被一个男孩拉着从保安怀里拽了出来,然后一群孩子呼啦啦就往楼上跑去,二十叁个,一个都没落下。
到了一楼,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全部的眼睛看向阿树,阿树想了想,说:“我们要离开这家孤儿院。”
“离开孤儿院!”有人喊道。
真绪也开始喊:“离开孤儿院!”
黑泽阵没有喊,他的手臂还被真绪拉着,已经完全懵掉了。
然后他们就浩浩荡荡地向前院的铁艺大门进军。
大门被锁住了,孩子们就用刀去割锁链,但刀再锋利也隔不开铁制的锁链。阿树和真绪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会儿,转身对其他人说:“我们一部分人去车库,开辆车出来,把门撞开。一部分人去厨房或储藏室,找可以切割的工具。大家不要落单。现在了解汽车的人跟着真绪走,其他人跟着我走。”
于是孩子们分成了两波,一波跟着真绪,一波跟着阿树,真绪已经不拉着黑泽阵的手臂了,改牵着他的手了。
他们到了车库,真绪拿石头打破车窗玻璃,把手伸进去,在里面摸了半天,终于把汽车门打开了。
她坐上汽车,开始研究怎么启动,还没研究明白,就听到建筑物里传来枪响。
真绪和黑泽阵对视了一眼。
“快逃!”黑泽阵拉住真绪的手臂。
“不。”真绪说,“这时候不能逃。”
但已经有孩子从车库往外跑了,然后陆陆续续更多孩子往外跑了。
于是黑泽阵把真绪从车里拽了下来,两个人跟着其他人逃到后院,躲进围墙下的矮灌木林里。
真绪开始哭,黑泽阵抱住她,按着她的头,压在胸口。
“别哭了,安静。”
枪声停歇,真绪已经稳定住情绪,不哭了。
喇叭声在孤儿院里响起,先是调试声音的电流声,然后是河村夫人的声音,她说:“经过商议,组织决定中止选拔,剩下的人,半个小时内在前院集合,之前的事,组织既往不咎。”
喇叭声音消失,孤儿院里陷入一片死寂。
一开始,黑泽阵和真绪都没有动。
过了一会儿,黑泽阵说:“我们出去吧。”
“不!”真绪的声音充满了害怕,“他们不会遵守信用的。”
“我们不出去,留在这里也会被发现,孤儿院是逃不出去的。半个小时后,没有出现在前院的人应该都会被杀死,还不如相信他们。”
真绪又开始哭了,黑泽阵静静等她哭了一会儿,就强硬地把她拉出了灌木林。
起义就这样失败了。
那一次事件后,孤儿院里只剩下叁十一个孩子,九个孩子去过地下室又起义逃了出来,二十二个孩子没去过地下室,却看到拿着刀的起义军穿梭在走廊里。有些孩子被起义军说服,加入了他们,然后被一视同仁地扫射。去车库的那一批人幸运地没有撞上带着枪的保安,但有些人一直躲在灌木林里,也被抓出来杀掉了。
阿树死了,他带着起义军和几个十二岁以下的孩子穿过走廊时,迎面遇上配好枪的保安,被一枪打中脑袋。当然,就算他没在混战中被打死,孤儿院也不会让他继续活着。
选拔真的被取消了吗?没有人知道。但铁门通上了电,围墙旁的灌木林也被铲除,种上了一批更新更密的矮灌木林,人很难钻进去,就算强行钻进去,也会被粗硬的枝叶刮擦到流血,就像千根针划过皮肤。
而真绪,变得沉默了。
她又被关进了禁闭室,出来时,整个人都蔫耷耷的。
“你不要再顶撞河村夫人了。”黑泽阵劝真绪。
“我没有顶撞她……”真绪的声音很沙哑。
她当面骂河村夫人,不是顶撞是什么?
黑泽阵不明白: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?你既没法伤害到对方,还让自己很痛苦。”
“你不懂。”真绪低下头,坐到了地上。
是啊,他是不懂。
阿树肯定懂她,但阿树死了,而他还活着。
真绪白天总是很困。
有一天,她编着编着毛衣,头一低,就睡了过去。
黑泽阵眼疾手快,扶住她的额头,不让毛衣杆把她的脸戳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