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莉死了。
先是贝尔摩德搅局,在最后一列车厢上安了炸弹。
然后是雪莉宁可死,也不愿意被抓回组织。
看着被关上的车厢门,波本打开手枪上的保险,决定把她强行带出来。
但背后的车厢门再次打开,一个人影闪现,往车厢连接处丢了一个手榴弹。
有着浓密下眼线的绿色眼睛一闪而过。
波本深深吃了一惊,但情况紧急,容不得他多想,他刚躲进车厢,手榴弹就爆炸了。
最后一列车厢脱离了铃木特快列车,几秒钟后,也爆炸了。
他带着人在残骸中寻找尸体。
没有任何发现。
很正常,位于爆炸中心的人会被气化,不会有任何尸体碎片留下。
看着波本阴沉的脸色,手下忍不住出声提醒:“是贝尔摩德背着您安装的炸弹,从后勤处可以找到炸弹调取记录,在任务报告中列出证据,您就不会被追责了。”
“我不知道吗?”波本冷冷说道,“需要你提醒我?”
“对不起。”手下人不敢再说话了。
他回了安全屋。
爱子迎了出来。
他的心情更差了,他只想一个人待着,不想和刚刚死去的雪莉的妹妹待在一起。
就连最后一点私人空间都被剥夺了。
但他深吸气,调整好表情,不让对方看出异样。
“我可以出去转转吗?”爱子问他,“我不想总是待在家里。”
这里不是家,这里是安全屋,他想纠正她的用词。
但他心太累了,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号追踪器和窃听器,手一伸,直接塞进她的口袋里,连遮掩都没有遮掩。
“你出去吧。”他说。
她没有异议,这就是组织的规矩,和明美在一起的那两年,她已经非常习惯被监听和定位了。
她出去了,而他一个人滑坐到地上,捂住脸。
他真的能控制好一切吗?
他真的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吗?
如果他没有接手追查雪莉,别的人,会找出雪莉的踪影吗?
如果不是他和贝尔摩德搭档出任务,雪莉会被活着带回组织吧?
是他的错吗?
自以为能掌控局面,用不正义的手段达成正义的目的,自以为能控制好这个度,为手段善后,不造成恶劣的后果。
这是不是一种自大到极点的傲慢呢?
他觉得广田爱子小小年纪,杀人毫不犹豫,手法残忍,是不尊重生命。
那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他,是不是也不尊重生命?
但卧底,做的不就是这样的工作吗?
手上沾满无辜者的鲜血,甚至踩着同伴的尸骨往上爬……
他想起了赤井秀一,又想起车厢门后一闪而过的绿色眼睛。
是赤井秀一吗?
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。
不是贝尔摩德,就是赤井秀一。赤井秀一还活着?
那颗手榴弹!
他恼怒起来,都是那颗手榴弹的错。
是谁?他一定会把那个人揪出来。
爱子回了家。
不是波本想要纠正却没有纠正的安全屋。
是家。真正的家,曾经的家,已经消失的家,不再存在的家。
那扇她跳下来的窗户已经换了玻璃,她绕到门口,果然,门上换了新的名牌。
“清水。”她念出名牌,在门口的楼梯上坐了下来。
是组织成员吗?还是普通人?
她坐在楼梯上,看向远方的天空。
残阳如血。
她回到了波本家。
这是很正常的,她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。
赤井秀一死了,美国大使馆的选择也消失了。
报警?别开玩笑了。而且,说不定,进监狱的那个人是她。
她身上没有钱,即使拿掉窃听器和信号追踪器,她也活不下去。
打工?她问过了,十四岁是不可以打工的。就算想假装成十六岁,她看上去也太小了,不会有人相信的。
“你想打工?”波本问她。
筷子戳进鱼蛋,流出里面的汁水。
果然他一直在监听她。
“我想去上学,去外面玩。”她说。
“这个学期快要结束了,等下个学期开始,我安排你去上学。”波本说。
她抬眼看了看波本。
“谢谢您。”
“你是不是要做点家务呢?”波本正在扫地,看见爱子坐在椅子上看书,看上去乖乖的,一下没忍住,语气有点冲地开口了。
爱子吃了一惊,她从书中抬起头来,才发现波本竟然在扫地。
她手好了以后,虽然还是波本做饭,但碗是她洗的。
她从椅子上跳起来,冲到波本身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