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看看书。”
“是英文的。”她坐起来,看了一眼封面。
“你看一会儿就能睡着了。”
她翻了几页,好多不认识的单词。
“还有什么事吗?”赤井很耐心地问道。
她感到不好意思,举起书遮住自己的脸:“没有了。”
“那我回去睡了。”他摸了摸她的头,“有事再叫我。”
过了一个小时,赤井蹑手蹑脚地走进她的房间,发现书掉在枕头旁,她已经睡着了。他把书拿起来放到床头柜上,盖了一半的被子拉到下巴。床头柜上的小夜灯被她关掉了,他重新打开,再把大灯关上,门合上,留出一条缝。
第二天下午,赤井送爱子去看心理医生。诊疗结束后,赤井以监护人的身份和心理医生又聊了一个小时,最后决定把爱子送到语言学校,让她在开学前的这几个月好好学学英语,有些正事可做,也能正常和他人交流。
但爱子在日本就不喜欢和人说话,到了语言不通的异乡,更不会主动开口说话。赤井关心爱子的学习进度,检查她的作业,发现她在小组讨论中得分非常低,便联系语言学校的老师,得知爱子几乎从不发言。
“老师说你被提问时还会回答几句,”赤井问爱子,“怎么在小组讨论中就不说话了?”
“没什么好说的。”爱子说。
考虑到爱子的presentation分数还可以,赤井认为爱子不擅长用英语和人闲聊,与心理医生讨论后,对爱子说:“我们以后说话时用英语。”
爱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,说:“不要。”
赤井在自己做了决定的事情上很强势,便用英语回答她:“这对你有帮助,你要学会用英语和别人交流。”
“no!”爱子说,然后感到非常羞耻。她知道自己英语说得很烂,经常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蹦,但和那些英语说得一样烂的人交流,和那些知道她是外国人的人交流,和那些不会说日语的人交流,她的心态倒很平和。可是赤井会日语啊。和他说英语,让她有种衣服被扒光,在街上裸奔的感觉。
但赤井很坚持,即使爱子不愿意对他说英语,也要对她说英语,甚至用英语回答她的日语。过了几天,爱子发火了:“你是要一直对我说英语了?”
赤井做了早餐,冲了一杯黑咖啡,慢悠悠地喝了一口,对她说:“tillyouarewillgtospeakenglishto”
爱子怒从心中起,伸手狠狠打了一下赤井拿着咖啡杯的手。不知道是赤井没有拿稳,还是爱子使出了全身力气,咖啡杯竟然被她打落,掉到地上。黑色的液体流出,染脏了地毯。
爱子吓了一跳,有些不知所措。但她还有些生气,不愿低头,向赤井道歉。
赤井坐在椅子上,神色淡淡地看着她,口吻不容置疑:
“pickthecupup”
“不要。”爱子下意识道。
“pickthecupup”赤井又重复了一遍。
他没有发火,但周身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,让人不敢违抗他的命令。
爱子有些害怕了,没等赤井说第三遍,就把杯子捡起来,放到桌上,然后拿来纸巾,胡乱把地毯上明显的咖啡渍吸干,就一溜烟地跑回自己房间,连早饭也没吃。
她打电话向志保抱怨,但志保竟然站在赤井那边,建议她和赤井用英语沟通。
“我才不要呢!”她对志保喊道,为志保不支持她而不高兴。人生地不熟,只有赤井、心理医生和一个语言学校的同学会说日语。让她和赤井说英语,是想让她做哑巴吗?
两人就这样僵持下去,一个人自顾自说英语,一个人自顾自说日语,竟然也能正常沟通。
周末,赤井带爱子去大超市采购,经过卖地毯的货架时,爱子想到那天的冲突和地毯上仍旧明显的咖啡渍,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赤井:“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地毯清洗一下?”
“yes”
“不知道怎么清理……要用专门的清洗剂吗?”
“googleit”
爱子低下头,开始在手机上搜索。他们走过卖地毯的货架,往超市深处走去。爱子专心看手机,差点撞到对面人推着的购物车,赤井眼疾手快,揽住她的肩膀,往他身边带了一下,然后迅速放开手。
“watchtheroad”
“知道了。”爱子嘟哝。
就在这时,推着车和他们擦肩而过的亚裔母女停下脚步,开始说话。可能是韩语,也可能是汉语,反正不是日语,总之年长的用不知哪国的语言对年轻的说,而年轻的回以英语,就像他们,只不过是反过来的。
爱子注意到,停下脚步,看向那对母女。母亲拿起货架上的一样东西,对女儿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,女儿则把那样东西放回去,拿起另一样,用英语说着自己的想法。
不知为什么,爱子一下感到很不舒服。“我在停车场等你。”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