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,没有人爱她了。雪莉背叛了她,赤井秀一欺骗了她。没有人关心她,没有人在意她。
她杀不了冲矢昴,她不舍得,她下不去手,她就杀了她自己。她杀不了琴酒,她太懦弱,太胆小,她就杀了她自己。
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一本记事贴和一支过了期的口红,她打开盖子,用变了质的膏体在纸上留下遗言。
“一命换一命,你没死,所以我去死。”
鲜红的膏体在纸上留下张牙舞爪的字迹,她怀着报复般的快感盖上了口红的盖子。
去你妈的赤井秀一!你根本救不了我!
她打开窗户,这里是二楼,楼下没有矮灌木林。
她跳了下去。
她的脚踝崴了,明明上次从楼上跳下去时,她的脚踝没有崴。
她揉了揉脚踝,就往后院的围墙处跑去,比起孤儿院,工藤宅的围墙矮到不行,墙上既没有被粉刷出小尖刺,更没有插长长的铁刺。因为有之前翻墙逃课的经验,她很利落地就翻了过去,逃出了工藤宅,走上了自己的绝途。
赤井秀一还活着,雪莉还活着,只有明美是真正死了,而她坠入地狱,从地狱杀出一条血路,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被光明所接纳。
没有人懂禁闭室的滋味,没有人懂地下室的滋味,没有人懂她。
那是真正的炼狱,那是最黑暗最恐怖的世界。她在濒死的边缘挣扎,她拼尽全力,杀死拼尽全力的其他人。为了活下去,她甚至和尸体睡在一起,那可是被她亲手杀死的人!他们的眼睛大大地睁着,他们的体温还没有凉透,他们的血液还没有凝固,而她就躺在他们的身边,和他们睡在一起!他们死不瞑目,而她利用他们的尸体。他们活着时,用生命成就她的生命,被她杀死,就连他们死了,都没有被她放过,她利用他们的尸体!
她恨死孤儿院了,她恨死组织了,但她又不可能逃离组织,又不可能违抗组织。
她的一生身不由己,她的死亡由她自己做主。
这苍白的童年,这惨淡的少年,这荒芜的人生,这无情的世界,这么多痛苦,这么多煎熬,这么多泪水,这么多悲剧,这么多笑话。
islifealwaysthishard,orisitjhenyouareakid?
alwayslikethis
广田爱子决定去死。
再等等,姐姐,我马上就来陪你。
赤井秀一在书房里苦闷地喝着酒,书房的门大开,正对着爱子房间的门。
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一口闷了,又倒了第二杯。
失败透顶,他想,他为什么不在爱子出手前就把水杯打翻?他为什么要告诉爱子他知道水里有药?他为什么要把面具撕下?
他不断复盘刚刚的一切,发现他有无数种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,却偏偏选择了最差的那一种。
他又倒了一杯酒。
就在这时,他听到咚的一声声响。
他放下酒杯,走向爱子房间的门,向下按了按门把手。
门果然被从内锁住了。这不禁让他想起昨天晚上,她第一次被冲矢昴带回家,吃了安眠药,睡在这间房间,却没有锁门。
他敲了敲门:“你怎么了?”
房间里无人应答。
他犹豫了一会儿,又敲了敲门,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。
“爱子,”他用力拍了一下门,“你出个声,我数到叁,你不出声我就闯进去了。一、二、叁。”
房间里依旧很安静。
他往后退几步,一脚踢坏门锁,闯进了房间。
房间里空荡荡的,只有打开的窗户和被风吹起的窗帘,还有一张纸条被压在口红底下。
他扑到窗口,就看到她正在翻后院的围墙。从墙上跳下去前,她远远和他对视了一眼。
她之前还不会翻墙,是她说不想上学,他不想激起她的逆反心理,让她彻底厌学,才建议她翻墙逃学,玩一天放松一下。
他正准备翻窗去追她,余光一扫,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纸条,白底衬得字迹越发鲜红,像血书一样狰狞,透露出一种不管不顾的疯狂,刺痛了他的眼睛。他拿起纸条,感到心跳都要停止了。
她到底要去做什么?
他把纸条塞进口袋,从窗口跳下去,沿着她的轨迹,也从后墙翻了出去。
刚刚落地,他就听到了车门打开的声音,街角拐弯处,不知怎么正好有一辆空出租车,她坐了上去,把门关上
隔着窗玻璃,他们俩又对视上了。她挑衅地用口型对他比划:
“你又来晚了。”